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逛了这许久,何不进去瞧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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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m3 \- E& s0 G# h3 ~ 莒村街的十字街口,有一家理发店,何时开张未曾考究。就师傅从他乡来莒村理发,到生儿育女开枝散叶,也有几十年的历史,在莒村绝对是个老字号了。
1 x) S$ b. A9 K' N9 i# }7 a 迈进这家店里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右边两张理发椅子,硬木扶手被摸得乌黑发亮,生铁铸造的椅座,也已锈迹斑斑,足见有些年月。靠枕上包的白毛巾,黑糊糊的,不看朝下那一面,真不知道毛巾原来是白色的。但两张理发椅子可以旋转,靠背可以升降,这点比起县城国营理发店的也不逊色。
5 `1 L! j O, R( W6 b" J5 q' x- ? 中间是一张长长的带靠背竹床,可供客人安坐等候。说是床却没有床宽,但它比椅子宽,比椅子长,夏天躺在上面睡觉特别凉爽,所以前辈人叫竹床。年代久远的竹床,经过无数人的触摸和汗液的渗透,颜色枣红透亮。但骨架已经松动,挪动屁股的时候,发出嘎嘎的声响。
& N& @# z. @3 m% l0 [4 d" `% k 竹床上方挂着一幅油画,画的是一个猎手,正在悬崖开凿出来的山道上,射杀一头雄性水鹿,当猎人扣下扳机,水鹿中弹弹起的那一瞬间,情景算是逼真。可惜没有落款,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人之作。画框油漆斑驳,画面蒙着一层灰,使得本来暗色调的画面更加灰暗。+ e, |/ q% Z( c9 z, V
左边是个屏风,屏风的后面是通往楼上的楼梯。屏风的前面有个洗头的台子,水泥砌筑的洗脸台,把破脸盆镶在里面,脸盆中间挖个洞,接上一个管子往屏风后面排水。洗脸台侧边的钉子上,挂着一个炼奶罐子,里面放的是洗头用的肥皂。洗脸台上方有一块镜子,受长期潮湿的影响,镜子里弯曲的水纹线彷如一幅地图,毕竟是镜子,还能够照见人。镜子顶上是屏风后面穿过来的铁管,铁管上装了一个开关,开关下面接了一段红色的单车内胎,内胎下面再接一个用铁皮钉了许多眼用来出水的莲蓬头。屏风后面楼梯底下是一个烧柴炉子,炉子上面搁着一个圆铁桶,铁桶的水管通向屏风那边。为了抬高水位,把炉子砌高,加上高高的铁桶,倒水时要爬梯子才够得着。这种土气的热水花洒洗头设备,在那没电没燃气的年代,方便实用,也属先进了。
$ F# t1 N2 e3 I# u4 x+ |, I7 u 由于这家理发店波具规模,交通方便,技术较好,吸引了莒溪水上、下游数村的客户。每当县城街日,途径的客人既可歇脚又可理发,生意特别火爆。师傅两人,年长的身体孱弱但技术精湛,年轻的玉树临风却动作麻利。大家都是熟客,各自有各自中意的师傅,有时这个师傅没活干,那个师傅的客人还在排长队,他们倒也习以为常。0 S; G$ |" Z/ t+ i
这里是理发店,还是聊天室。村民每个月理发一次,在这里相聚,碰见的又是乡里乡亲,自然无话不谈。从国际形势到国家大事,再到生产队的耕作种植,还有家长里短,婚丧喜庆,奇闻趣事,简直无所不谈。一些闲散人员,更把这里当作聊天室,不理发也来坐坐。一条莒村街,就算这里最热闹了。
2 r% e* [: u9 [ T2 T( Q 年轻的师傅敢于仗义执言,常常对村里的一些事件进行抨击,这可得罪了大队的领导,在群众大会上点了他的名,说他“造谣惑众”,“破坏农业学大寨”。在那大队领导可以随时拉人上台批斗,扭送“学习班”的年代,这两顶帽子足可以置他于死地。真的就把他吓哑了,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欲言又止。
9 ?/ u+ q8 {% X2 F& d$ \ 这里是理发店,还是演奏中心。年轻的师傅是弹奏三弦的高手,年长的师傅也会击鼓鸣钟,自然有一班乐友呼之即来。这支乐队不拘人员多少,乐器是否配套,人少可独弹,人多可合奏。一有闲暇,阵阵乐声就从理发店飘出,荡漾在莒村街的四周。广东汉乐“出水莲”是他们演奏的经典曲目,那些时而欢快,时而悠扬的曲调,至今还在我的耳边萦绕。
. P: H" ]" t! U5 }! E 这里是理发店,还是自选超市。村民有吃不完的青菜,就送到理发店,叫师傅代卖。热心的师傅在店门口钉了一排钉子,青菜篮子就挂在钉子上,二角钱一把,谁拿了青菜,自觉把钱放在篮子里。村里民风淳朴,没有拿了菜不给钱的事。
! A- {' i3 m3 @7 N) m; F% r 一晃三、四十年已经过去,随着社会的发展,莒村老街已显凋零破败,当年的理发店也无踪迹。但两位老师傅的身影已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,因为,我的头是他们摸大的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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